數日來, 每個觸角都活動起來的坎貝爾集團，震動著這個以阿美莉卡為單極的星球的各個方面。

大部分人以為這只巨獸正在因為受傷而怒號，卻不知道坎貝爾們將隱秘的行動藏在了震動掀起的漣漪下。

失去了泊耳塞福涅, 他們依然有人類組成的智囊軍團, 各種各樣的分析通過電波跨越大洋與大陸。

智囊軍團說, 目標曾專門去往人偶墜落迷宮去取那把“上帝聖言傘”，但“上帝聖言傘”的位置在坎貝爾集團內部，也是很難查到的消息，不可能從他們這邊洩露。那可以合理懷疑目標之所以能找到“上帝聖言傘”，是已死的王安娜博士給他留下了什麽信息。

“上帝聖言傘”作為強大的數據晶體材料武器，它處於電子海環境中時會不斷釋放信號, 而現實又和電子海照光層重疊，所以這種釋放信號的行為無法阻止。

王安娜博士生前一直攜帶這把武器行動, 每當坎貝爾集團抓住那個信號，她就已經換了藏身地址。

但這個方法在她死後無法繼續執行, 所以她才使用了無人知曉的方法, 修建了人偶墜落迷宮，確保坎貝爾集團, 找到“上帝聖言傘”也無法從迷宮中取出。

而一個很多坎貝爾知道的事實就是，五十年前, 目標的屍體，是王安娜博士帶走，安葬。

他死了就算了, 他沒死的話, 一定也是和“上帝聖言傘”一樣, 被王安娜博士藏住, 那按照這個思維方式, 這些年目標藏在了哪裏？

目標出現前不久被發掘的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，重新出現在坎貝爾集團的視野裏。

向前一查，嗯？

一周多前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項目負責人，竟然遭遇襲擊死亡了？

制造襲擊的是月背面公司，雖然打死負責人這個人質的是起源生化自己的武裝人員。

但這不能撇除這個遺跡的嫌疑，相反，智囊軍團裏很多人甚至認為嫌疑加重了。

因為核爆螺旋大廈的戰鬥中，目標的人手與月背面的雇傭兵有合作，那麽可以假設，目標在今年感恩節前，已經和月背面公司有聯系。

再加上月背面公司對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看重，再加上甚至為此而死的Alpha派恩·杜蘭特……目標之前藏身在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的可能性，高達百分之八十。

然後坎貝爾集團不得不面對和貓佛梅辛一樣的困境了。

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空蕩蕩到片紙未留，挖掘出的儀器和保留下的數據不多，當初去開發的項目組成員全是蠢材，他們帶回來的成果反而給可能的遺留數據造成了破壞。

相比之下，線人或臥底從月背面公司，和荒野黑市裏找到的相關線索更多。

……獲得這個遺跡正經開發權的是起源生化公司沒錯吧？

連坎貝爾集團的人都這麽疑惑起來。

但不管怎麽說，隨著上面對“失蹤者三號遺跡”越發重視，下面的人不得不盡可能地收集與之相關的一切。

一條又一條情報使得無數坎貝爾集團的工作人員奔波在外。與追查幾個天知道是死是活的強盜比，發現大半個月前天理會以闖入私人土地為理由，收繳了一批從遺跡中離開的荒野獵人的隨身物品後，來到農場前的西裝Beta們，都覺得交涉任務更愉快輕松。

即便他們大部分是第一次進入天理會的地盤。

“看起來真不錯啊。”

一個瘦高的男性Beta小聲說。

這片廣闊而肥沃的平原，是上帝賜予阿美莉卡公民的奶河——不去思考本地原住民印第安人是個什麽想法的話，大部分阿美莉卡人都認同這點。可惜，戰爭導致這片平原荒蕪許多，只要一天沒有那個資金清理核輻射，城市外的荒野就稱不上一個適合居住和工作的地方。

但在這片農場裏，風的清新的，水也是潔凈的。能夠清潔輻射的納米機械制造出一個適合生存的圓圈，天理會的信民就在這個圈裏生活。

他們種植純天然的食物，當然，不使用農藥和化肥，更不會使用轉基因種子。這樣一來產量就沒法得到保證，更不可能餵飽周邊人的肚子。

不過這些蔬菜果實賣得很貴，會包上塑料紙，貼上十字架和天理會的標志，出現在城市中大超市裏專門為有機蔬果設立的專櫃裏，或通過各種渠道送到有錢人的餐桌上。

一同出現的還會有他們的宣傳全息投影，宣傳二維碼，講些“拒絕義體改造，回歸自然本身，天父會懲罰那些棄置自己身軀的罪人”一類的話，配圖通常是穿修女服的漂亮女性，在藍天或溫室裏采摘蔬果。

甚至天理會還在多個平臺有著多個視頻賬號，他們很樸素，不做連接五感的超夢直播或超夢視頻，就拍拍如何用自家的有機蔬菜烹飪、親手制作手工，又或者農場風景，為在電子海和現實中忙碌的都市Beta們，帶去一絲“世界上還有人這樣生活”的慰藉。

播放量和收藏量都超高。

天理會離開了城市，但他們絕沒有放棄城市這個陣地的意思。

現在來自坎貝爾集團的西裝Beta們，就感到了無數人感受過的慰藉，農場僅僅用木質籬笆環繞，土地上是成排的大棚溫室。大棚頂部還能看到一點沒有融化的積雪，但壓不住半透明薄膜下郁郁蔥蔥的綠意。

是城市人渴望的顏色。

“說不定可以用優惠的價格買點什麽。”瘦高的男性Beta說，“我受夠立體農場裏出產的那些紫色生菜和藍色抱子甘藍了，它們味道太純粹，少了我小時候品嘗過的風味。”

“不了吧，”他的同事撇嘴，“你一個月內都不會有下廚房的機會，你也沒有一個會幫你做菜的老婆。最近我們連去食堂的時間都沒有，還是別做夢了。”

瘦高的男性Beta聞言神色慘然。

他們這些文員的腦機都安裝了神經調節插件，可以讓他們每天保持二十小時的清醒。

合法工作時間在八小時內，但坎貝爾集團支付了昂貴的加班費，並把每一個不同意加班的人開除。

瘦高的男性Beta身上背負有一筆極大的助學貸款，哪裏敢失去這份工作。他從遐想中回神，閉上嘴片刻，忍不住又問：

“話說，我們真的能進入農場嗎？”

“為什麽不能？”

“天理會不是認為義體和腦機是魔鬼造物，將其植入身體是墮落和罪惡，接受這種誘惑改造自己的人會墜入地獄嗎？據說他們的地盤根本不準義體人進入，哪怕只做了腦機手術。”

“是這樣沒錯，”他的同事回答，“但我們來自坎貝爾。”

***

“不，你不能進入我們的農場。”金發女人說，“你身上有太多魔鬼的痕跡，進入農場會汙染我們的土地。”

“汙染是指輻射？我體表有防輻射的可剝離性膜，只要在進入你們農場前將膜洗掉就行。”這種水溶性可剝離性薄膜乃仿生人專用，未能取代防輻射服的原因是對人體皮膚有輕微腐蝕性，“又或者請那位神父出來和我見面？”

“神父不會同意的。”金發女人搖頭，“他絕不會與魔鬼見面。”

“……你們能不能好好說話。”貓佛梅辛感受到了它應該不會有的頭疼。

怎麽說呢，有部分數據因為解決不了這個溝通不良的局面，變得紊亂。

它得靠翻譯器才能勉強弄懂這些女人的意思，天知道它和她們講的分明都是英語。

“King先生是天使，我是King先生的同伴，為什麽我就是魔鬼，”年輕的電子海寵物忍不住問，“我看上去和King難道區別很大。”

“天使偶爾也會以魔鬼的形象出現，考驗我們的信仰，但他從魔鬼手中拯救了我們，他代表天父的威能，”金發女人小心翼翼左右掃視，心不在焉說，“你的話……”

她話裏有未盡之意，總而言之貓佛梅辛不值得信任。

團在一起走的女人們，都向她一樣左右打量。剛才貓佛梅辛操作孵化者披上光學迷彩雨衣從她們面前消失，從那時起她們就變成這個樣子。

看起來並不知道光學迷彩材料是什麽東西，但她們也不曾發問，大概覺得也是什麽“威能”吧。

要不是貓佛梅辛借孵化者的嘴巴，說想請神父和仿生人見一面，她們肯定不會同意帶路。

現在棕發藍眼的仿生人站在了一段籬笆前，金發女人的同伴在籬笆後面等著，看到她們帶回了一個陌生人，十分驚訝。

“他殺死了淩.辱茱莉亞的強盜，安葬了茱莉亞。”金發女人為同伴介紹貓佛梅辛，又說出它的請求，“他說他想見神父。”

“神父不會見他的，神父厭惡來自城市的惡魔造物。”她那等在籬笆內的同伴之一說，“而且你們要怎麽和神父說？之前的懲罰勞動都沒結束，神父不允許你們離開農場，難道要告訴他你們在農場外遇到了這個人嗎？”

“失散的姐妹……總不能不去尋找，”金發女人神色黯然，“就像瑪格麗特你，答應幫我們通風報信，不也為了尋找你的兒子嗎？”

瑪格麗特，這個等在籬笆後的黑發女人抿起唇。

她其實並不是唯一等在籬笆後，時刻準備為偷偷離開農場的姐妹們通風報信的人。這些自然人女性好像習慣集體行動，又或者在這冰冷的冬天，一群穿著單薄的人在室外，最好擠擠挨挨地取暖？

貓佛梅辛打量這些人，目光長久停留在一個身高到它胸前，可能十二歲到十四歲的女孩身上。

她寬松衣物下的腹部圓潤挺起。

瑪格麗特這些在農場裏等待金發女人們回來的人，幾乎都有這麽一個或高或低挺起的圓潤腹部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小梅疲憊：為了和這些女人溝通，從未這麽累過。

鞠青擡手：喲喲，好乖好乖，摸摸你的頭。

小梅：……我不是狗，你是狗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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